【井岡故事】陳毅安的紅色情書
題記:“生命誠可貴,愛情價更高。若為自由故,兩者皆可拋”。一首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詩,不知激勵多少熱血青年,為了追求理想而走上革命道路。可又有多少人,能夠真正在殘酷的戰爭環境中,真正做到愛情、生命皆可拋呢?在當年的紅軍隊伍里,就有著這樣一位忠誠于自己的信仰與人生自由的斗士,他叫陳毅安。

1920年7月,陳毅安以優異成績考入湖南省立甲種工業學校。“甲工”學生委員會總干事鄭延毅于1921年10月由毛澤東介紹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。陳毅安與鄭延毅很快交上了朋友,兩人常在一起聊天。鄭延毅隔幾天就找陳毅安,每次都帶上幾本政治書刊,不是《新青年》《湘江評論》,就是《勞動者》或《勞動周刊》,進步書刊中的最新理論使他很快對馬克思列寧主義、無產階級革命產生了新的認識。
1925年11月,湖北省委派陳毅安進入黃埔軍校學習,意在把他培養成出色的軍事人才。1926年10月底,陳毅安在黃埔軍校畢業,分配到國民革命軍第二軍教導師三團七連任黨代表。1927年6月,教導師改編為武漢國民政府警衛團,奉調武漢擔任國民政府警衛。正是這支共產黨掌握的正規軍隊,在秋收起義后成了開創井岡山根據地的主力。

在部隊,陳毅安和他的未婚妻李志強經常書信往來,暢談革命理想,傾訴相思牽掛。“烽火連三月,家書抵萬金。”革命年代的紅色情書,承載著戰火的記憶,也飽含著理性的純情。我們可從1927年1月18日陳毅安給李志強的回信中感悟他們戰爭年代的理想和愛情。
志強吾愛惠鑒:
接到了你的信,我的靈魂安慰極了,使我愛你的心頭變成了一種不可思議和不可形容的狀態。我自來到廣東,已一載有余了。我的言語,我的行動,都是革命的,都是光明磊落的。我不賭不打牌,不喝酒,連煙紙都是不吸的。尤其現在我擔任了黨代表工作,要為人家的模范,要去指導人 家,一舉一動,都得特別的留心。
革命黨員先要革自家的命,然后才可以把人家革命化。我不是一個糊涂蟲,不是一個怪物,當然不要你操心。不過你的規勸,你的批評,我是十二分的誠意歡迎而接受的。不受勸改、不受批評的,可以說不是一個革命黨員了。你說我們不要個人的愉快,而要為一般受痛苦的群眾著想,這話我非常的欽佩,希望你在實際行動中表現出來。我們的地位可以說是一個小資產階級,雖然受了許多壓迫,仍舊帶了許多小資產階級的性質,甚至還有資產階級的行動。我們既明了世界的潮流,有了階級覺悟,我們的言語行動就要無產階級化,就要做一個為無產階級利益而奮斗的革命黨員。這不過是將你所發表的意思補充一下,有不當之處,請不客氣的批評!
你說你同你的同學發生沖突。這事我說你也有不當之處。你應當去尋找應得的教訓。她們不是反革命,而是你的朋友。對于反革命當然是不客氣的,不姑息的,要以革命的手段去對付她們。她們既是你的朋友,就要指導她們,規勸她們,使她們也走上革命的大道。這樣如果還不發生效力,就要用別的方法去刺激她們,使她們知道不正當的事情是做不得的。你要指出她們的黑暗。因為她們羞恥的關系,所以就不顧一切要起來暴動了。
我們當了一個革命黨員,就要知道做革命工作的方法,就要看如何使得革命工作順利,處處要從革命的利益出發。這點我是希望你要特別注意的。
順祝 革命敬禮!
毅安草復
1927年1月18日
李志強曾希望戀人能從事教育工作,而不要做上前線打仗這些風險大的事情。陳毅安回信寫道:
“我去學炮科,你恐怕我去打仗,死了沒有什么價值;你又說你畢業后出來當教員,把一些青年子弟教成愛國者,來為國家流血。你不愿你的愛人流血,而要別人去流血,這真是笑話了。你的學生將來他沒有愛人嗎?父母嗎?兄弟嗎?他不是中國人嗎?他就應該去血戰嗎?假若他的愛人死死地不要他去流血,那中國就無可救藥了……”
一封封家書無不斗志昂揚又飽含深情。
1928年7月,紅四軍軍委任命陳毅安為三十一團副團長。一個月后,湘贛邊界的軍事局勢發生逆變——中共湖南省委派來代表,命令紅四軍主力馳援湘南,導致了井岡山斗爭歷史上損失慘重的“八月失敗”,二十九團在郴州幾近覆滅。帶領三十一團在永新發動民眾的毛澤東,聞訊后心急如焚,決計自率第三營前去湘南接回二十八團,陳毅安率第一營留下,毛澤東對他交代說:局勢還會嚴重的,你們的任務是保住井岡山。
果然,湘贛敵軍見紅軍主力已去湘南,井岡山大本營只有袁文才率領的三十二團,便乘虛“會剿”。8月30日上午,湘敵四個團陸續開上山,向黃洋界發起攻擊。當天下午四時許,陳毅安在黃洋界指揮部隊擊潰敵軍3次進攻,身為黃埔四期炮科出生的他親自將一門迫擊炮校準目標,連發3彈,并擊中敵軍前線指揮所。黃洋界保衛戰,紅軍以兩個連擊退敵人四個團的輝煌戰績,書寫了人民革命戰爭的不朽篇章。
1928年12月贛敵再犯井岡山,紅四軍與其作戰三天三夜,給敵人以重大殺傷。敵軍潰散時,陳毅安率領第一營追擊至永新北岸的煙江,與贛敵的增援部隊相遇,發生激戰。當他沖過一開闊地帶時,不幸小腿中彈,送到小井醫院治療。當時一同住院的還有張子清、錢伯鈞等紅軍將領。井岡山斗爭時期,戰斗環境十分惡劣,生活異常艱苦,但陳毅安的心情是愉快的。諸如他在給未婚妻李志強的信中這樣寫道:
“我們天天行軍打仗,錢也沒有,衣也沒有,但精神非常愉快,較之以前優美生活時代好多了,因為是自由的,絕不受任何人的壓迫。同志們之間亦同心同德,團結一致。”
1930年7月初,陳毅安和妻子李志強結婚剛剛9個月后的一天,紅軍將領鄧萍走進他家。他放下禮品盒,看看屋里沒別人,便低聲對陳毅安說是奉德懷同志命令來的。6月16日,根據中央的指示,紅五軍擴編為紅三軍團,下設五、八兩個軍,軍下面設縱隊。軍團任命陳毅安為八軍第一縱隊司令員。該軍團7月3日攻克湖南岳州后,準備攻打長沙,彭德懷在這種情形下派鄧萍來湘陰,要陳毅安盡快到任。
陳毅安為革命形勢的迅猛發展感到振奮。他與妻子商量后,作出了盡快返回部隊的決定,新婚燕爾,已有身孕的李志強是多么的不情愿,可看著陳毅安毅然決然要回戰場的樣子,只得含淚點頭。隨后,陳毅安又在信中寄托對于新婚妻子李志強的思念。
我最親愛的承赤妹:
心如刀割的我,今日安抵衡州了。輪船中的生活,我來敘述一下,想你所過的生活雖然不同,而你的心也必有同情之感,因為人類是有感情的動物,何況如花出放的我們呢。
我怕聽流水澎湃的怒潮聲,也怕看船頭晶晶似的明月,更怕聽旅客中談論青春年少的樂趣,生別離的悲哀。有時請伴侶唱戲以作樂,但無從歡樂起。有時暗自悲傷,又恐怕他人笑我沒有革命的勇氣而不敢流淚。總而言之,這幾天我非常煩悶。此種情況非筆墨所能形容了。
唉!情魔,情魔!你把我們的革命性銷磨了。我們是有階級覺悟性的青年,擔負了世界革命的重大使命,我們難道戀戀于兒女的深情嗎?沒有一點犧牲的精神嗎?我們絕對不是這樣,我們都是受了馬克思主義深刻的訓練的,它早已告訴了我們“資產階級已經將家庭扯碎了,家族關系變成了單純的金錢關 系。”“兒女的深情早已在利害計較的冰水中淹死了。”在私有制度未打破以前,一切關系都是經濟的關系。我們雖有許多戀愛的關系,但是離不掉這個刻薄憂情的現金主義的社會。
事實上告訴了我們,假若我在長沙伴著你,我的寶貝,我的心愛,擁抱著你,給你幾個甜蜜的kiss,快雖快樂,但生活馬上發生問題。你來韶州嗎?工作雖有做,經濟不至發生問題,但是青春年少的我們,在一起也不大很好,卿卿我我,我永遠愛你,你永遠愛我,弄個不得明白,一定會把革命工作拋棄了。我們不但對不起自己,也對不起黨,并且,黨,他也不許可我們有怠工的現象。何況關山千里,交通不便,一旦軍隊開動,困難問題又臨頭了。
思前想后,除了我們努力革命,再找不出別的出路。把一切舊勢力鏟除,建設我們新的社會。這個時候,才能實現我們真正的戀愛,才不是經濟的關系了。
最親愛的妹妹,你不要畏難吧!十八層地獄底下的中國,今日也得見晴天白日了。眼見得帝國主義軍閥及一切反動勢力快要到墳墓里面去。一錢不值的我們,也要做起天下的主人了。努力!努力!前進!前進!我們的目的地終會到達啊!
最親愛的妹妹,我知道你是舍不得離開我的,也知道你是難過的,但是受革命驅使的我們,說不得這樣多了,也是實在沒有辦法,我希望我們的軍隊開至前方,不開至前方在八、九月也要回來同你見一面啊!或者我們的問題在那時也可設法來解決,你安心吧。
你不要時常念著我,你去努力革命工作,你才是真正的愛我,至于我咧,我是永遠愛你的,我的行動,可以說是黨的行動。我不是自己吹牛,你看我紙煙都不吸了,我的惡習可以說是鏟除了的,這也不要你操心。
我的頭痛了,不能多寫,以后再說吧!就此少陪。
順祝 革命敬禮!

第三天,陳毅安從湘陰趕到瀏陽的金井,找到紅三軍團司令部。彭德懷正在主持縱隊以上干部會議,接報后,彭德懷立時率干部出來迎接。陳毅安和滕代遠、何長工、黃公略、黃克誠、彭雪楓等人又見面了。
紅三軍團司令部的會議,主要討論進攻長沙的計劃。這段時間,正逢湘桂軍閥混戰加劇,長沙軍力空虛。紅三軍團在當時中央“會師武漢,飲馬長江”的嚴令下,意欲乘隙先取長沙。彭德懷分析了局勢之后決定,7月27日向長沙發起攻擊,指定由紅一縱隊打頭陣。他親自給陳毅安寫了手令。
已是深夜,陳毅安還在縱隊司令部研究攻城方案。眾人都意識到:能否撕開進城的第一道口子,關鍵是能否打下榔梨,然而這榔梨可是一塊硬骨頭。陳毅安見眾人的神色有些凝重,便以堅毅的語氣說道:“軍團信任我們,再硬的骨頭也要啃!”
紅三軍團攻占長沙后,國民黨當局大為恐慌,很快開始反撲。武漢行營一面加強岳陽一線的防務,一面增兵,向長沙圍攏。8月3日至4日,敵軍劉建緒、公秉藩、羅瀛藩三個師,在十余艘外國軍艦的掩護下渡過湘江,成南北攻勢向長沙市區進逼。
子夜時分,陳毅安接到軍團司令部的緊急命令:紅一縱隊全線撤出戰斗,其中一個團速向烏梅嶺靠攏,接受任務。陳毅安要黃克誠指揮部隊且戰且退,自率第二團趕往烏梅嶺。部隊走到半路上遇見彭德懷帶著小股隊伍趕來,彭德懷告訴陳毅安:軍團政治部尚在城中,滕代遠、袁國平都不見出來,得趕緊去接應他們。陳毅安毫不猶豫地說:“我們這就殺進城去!”
陳毅安帶著二團趕到時,敵人已沖破了紅三縱隊的頭道防線,正向第二道防線猛攻,陣地岌岌可危。投入反擊的二團首次行動未遂,第二次才獲成功。二團堅守到天亮時也準備撤退。陳毅安布置兩挺重機槍架設在堤岸上。他站在離重機槍不遠的地方,正用望遠鏡向江邊觀察,突然,左側前方的敵人陣地上,一挺機槍進行火力偷襲,打倒幾個戰士,來不及臥倒的陳毅安也連中數彈,跌倒在血泊里。

陳毅安的孫子陳正烈少將緬懷爺爺奶奶
接近上午8時,最后撤出長沙的紅一縱隊二團趕到烏梅嶺,會合了主力部隊。彭德懷聽說陳毅安負了重傷,跑步趕過來,他來到擔架旁時,陳毅安已停止了呼吸。
此時,距陳毅安與李志強結婚僅僅10個月不到。1951年3月,毛澤東親自簽發全國前十位革命烈士榮譽證書,陳毅安名列第九,所以人們也習慣把他尊稱為“共和國第九烈士”。彭德懷為寄托對陳毅安烈士的哀悼之情,寫下了“生為人民生的偉大,死于革命死的光榮”的題詞。
陳毅安犧牲后,遺體隨軍撤至瀏陽縣的永安市,安葬在附近的荒山中。1978年,黨中央決定在井岡山修建烈士陵園,陳毅安的忠骨才由永安市遷往陵園。宋任窮同志為墓碑撰文:“卓越的紅軍將領,不朽的人民功臣。”
陳毅安的孫子陳正烈說:“爺爺去世時,奶奶已經懷上了我父親。他們在一起只有一兩年時間,可奶奶為爺爺守了60多年。”據統計,陳毅安寫給李志強一共有54封家書,李志強悉數精心保留。2002年,陳毅安的兒子陳晃明把這些家書捐獻給了中國革命博物館。按照李志強的生前心愿,去世后,她和愛人陳毅安永遠長眠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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